莽山红杜鹃

作者：董苏雯

人间四月芳菲尽，莽山杜鹃始盛开。四到五月，潇湘大地春光明媚，满山青翠欲滴，莽山红杜鹃一朝怒放巍巍天台山，把孕育整个冬季的粉色爱恋，倾情捧给蓝天白云，献给荒寂了一冬的心灵。

莽山杜鹃，她身影娇俏，瘦骨嶙峋，迎风傲立，她把五瓣梅般的花朵，细腻织进一幅流动的云锦柔霞，让昏睡的大山脱去了冬装，让百花娇艳的春天平添了春的气息。如果把梅花比喻成报春使者的话，那么，莽山杜鹃就是春天的旗帜，是山区的报春花。在微熹的春色里、在和煦的春风里，山沟、林间到处充满高山红杜鹃清新的花香，她用摇曳的舞姿和喃喃的细语诠释着春天和春天的故事。她为大山打扮梳妆，在冬天里孕育着花朵，在春风中争相开放。不管气候多么恶劣，总是心情坦荡，不管土地多么贫瘠，总能够放飞理想，为山梁献出如火的情肠，散发着不尽的温馨，拥抱着阳光给春天带来不尽的希望。

春天的季节，莽山开满杜鹃花。远远望去，红花绿叶，铺成一幅锦绣绸缎，将春天大张旗鼓地宣扬。繁花似锦，这个成语该是为它私人定制。如此佳人在前，我却更喜欢满山遍野的野生杜鹃，先花后叶，俗称“映山红”。也许人到中年，心性就不同了，年轻时的文字热衷于浓妆艳抹，现在则返璞归真。看花亦如此，更喜欢真性情的野花，比如那山头映着云霞，燃着激情，红透春末夏初的映山红。

此时，莽山是映山红的天下。那美丽的精灵，如滴滴春雨，洒遍群山。那朵朵俏佳人，宛如点点音符，从古琴流出，穿过山林流向江河。惊蛰时节，和煦的东风软绸一般拂动，满山草木的嫩芽争先恐后地跑出来啦。风是温柔的母亲，她在枝头一遍遍地鼓励，孩子们就冒着严寒挺出来了。

春分时节，一场细雨，几阵暖风，映山红一夜醒来，还带着昨日的梦，俏生生地站在你面前。悬崖上，山沟旁，羊肠小路边，两三株，四五朵，含露乍开，羞答答的，宛若一支清新的晨曲、一首抒情的小诗。

清明后，再几番春雨，映山红便排山倒海而来，席卷了群峦山峰。山岭上、沟谷里、万绿丛中，一枝枝、一丛丛、一片片。大红色的映山红，热烈奔放，整个山坡像着了火，燃烧成花海。淡红色的映山红，雅致娴静，开在不起眼的角落，宠辱不惊的模样。无论哪一种红，都是从地底下红出来，从阳光里红出来，大大方方，端端正正。不管浓的淡的花朵，都有一种质朴的气质，像葛衣布裙的乡下姑娘，却掩不住天生丽质。

此时，你若进山攀登，会看到漫山遍野的映山红，如云、如霞、如缎。这分明是铁扇公主挥舞芭蕉扇，把每一座峰都烧成了火焰山。听，火苗还呼呼作响呢。车子在无边花海中追波逐浪，人在花丛中飘飘欲仙。数百亩的碧水倒映着群山，山上的红映在水里，水里的红映在脸上，俨然一个红彤彤的仙境。

图为情映杜鹃别样红 姚开洪摄于莽山大天台

映山红花谢了，莽山便逐渐地安静下来。秋天，枝头结出黑色的果实。冬天，一树树叶子都落光了，它就举着光光的枝条，勇敢地迎接一场场雾淞白雪。它懂得，熬过最严寒的日子，就是属于它的春天。它们那样鲜艳明媚，谁知道背后承受了多少苦难?生长在大山之巅的杜鹃，其实长了一颗菩萨心肠，全株可入药。其花治咯血、风湿、跌打损伤，其根利尿，叶可止血，其果可治脓肿、溃疡、肿瘤等。贫寒的时光里，孩子们撕下杜鹃花瓣当零食，脆脆酸酸的味道永远储存在记忆深处。

上山砍柴，很多树条都能拧弯来做捆柴的“绳子”，惟独映山红不能，一拧就断，宁折不弯。美的花很多，有骨气的却少，杜鹃倒算得铁骨铮铮吧。

莽山杜鹃——这种别具风韵的花，冰雪未消先知春，偏于逆境长精神，回看桃李都无色，映得芙蓉不是花。她冒着被冻死的危险抢先为春天吹响号角，她昭示生命的希望和重生的意义；看到她，能扬起面对生活的勇气；她是春的使者，是希望的代言。她用生命的精华为万物报春，而当百花盛开春意浓浓时，她便融入到绿海中，平淡得如海洋中的一滴水。

又是一年春光好，高山杜鹃勾人魂。在这个春季，我醉在莽山高山杜鹃的花语里，在一遍遍观赏她的风姿的同时，更深地体味到她的风骨、她的精神，只有更深的感动在心中滋长。这醒世的莽山杜鹃，折射我心灵的一块永不变样的明镜。我希望，我的身上有着莽山杜鹃的风骨，刚烈而有耐力，豪放而又执着，厚重而又深邃，用满腔的热情为一方百姓报来春天的希望；我希望，我坚韧如她，不惧风吹雨打，面对困难勇往直前，面对挫折笑傲苍穹；我希望，我正直如她，腰不弯身不曲，一身傲骨俯仰天地之间；我希望，我豁达如她，不为炫耀而红，坦然潇洒于高山野林；平凡如她，不争春、不闹春，源于百姓，融于百姓，在平凡中挖掘人生不平淡的蕴意。

荆棘中燃烧的莽山高山红杜鹃，你是郴州的神韵，你让我心中充满希望和畅想；春风中簇拥的莽山红杜鹃，你是福城人的象征，你让我心中平添激情和斗志。这燃烧着生命的莽山红杜鹃，激荡我永不褪色的深情，注入我内心永不枯竭的情思，融入我心灵最美丽的颤音。

我心中永远的莽山红杜鹃，我为你骄傲，我为你自豪！

编者注：此文略有删减。